20071015 由陰入晴的草嶺古道 - 健行

友人想走走古道，我不願冒險測試他對「非石階步道」的容忍度，以及對
不夠「乾淨」風景的忍耐力。因此我們來到新社橋畔遠望坑街口，向草嶺
古道前行。

雨絲在皮膚上輕微扎出觸感，天色晦暗不明，我幾乎預備好迎接兩個鐘頭
後埡口的狂風暴雨了。鄉間小道冷清清，橋下水流嗚咽，慢慢走，倒也不
甚枯燥。途經親水公園，亭子裡竟有人備妥音響大唱卡拉OK，旁邊的溪聲
硬生生被蓋過，只得快步離開。不知如此稱便的交通到底造福了誰？

此後，小路離遠望坑溪愈近，明顯可感覺空氣中飽滿的潮潤。至跌死馬橋
，支流和主流相會，階梯則左彎爬升。林蔭雖密，但石階上沒有漂亮卻容
易打滑的苔毯，這等好路況許是託「熱門古道」之福？接著一小段平緩開
闊的谷地，對岸遙遙傳來的人家犬吠不絕於耳。步道重回林間，雄鎮蠻煙
摩碣標誌著百餘年前的探勘歲月，如果腳下踏的是古樸泥徑，當益發使人
貼近那歷史的蠻荒況味。

途經埡口前最後一座觀景台，樹林逐漸稀薄了，風力亦略增。在山腳洶湧
的溪流溯源至此，剩得清波汩汩，弱水一脈。兩旁攲斜的山坡上除卻筆筒
樹零星散佈，所見無非隨風搖曳的芒草了。虎字碑進入視線，終年梭遊的
谷風並不受制，到頭來，那「虎」字彷彿也只鎮住了一方頑石。

先前當我們踏入步道，天空其實早不再飄雨，僅是陰沉未開罷了；此時登
埡口，縱然狂掃的風又把我的乾眼逼出一層淚，四周能見度卻更好（我來
過的數次皆大霧瀰漫無景可賞），比方遙遠但清晰的核四廠、鼻頭角……
。我們沿桃源谷路線陡上，在第一個涼亭止步，向左望，是鹽寮的沙灘與
白浪，向右，龜山島橫臥海面，太平洋今日看來特別安穩，由高處俯瞰，
恍如一匹光潔水滑的湖藍綢緞。

限於時間和腿力，我們就此折返埡口並往大里下山。迂迴的產道依舊在施
工，這回甚至連路面都刨起，遂擇舊石階而行。出乎意料，隨著腳步緩緩
落下，竟愈發晴朗了，灰雲散淨，天藍得好像夏日。再仰首，見右側聳然
峙立的山脊後有夕照偏斜而來，穿透遠處雲層，篩下宛若神諭的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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