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本哈根運河之旅 - 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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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裡沒裝電視，偶然間在飯館裡看到公視的節目，介紹潛水夫對海底世界的觀感，有
句話讓我印象很深，他說在地面上，我們得抬頭才能看到世界，在海面下，卻得低頭才看
得到世界。對於不大會游泳的我，是很衝擊的，從沒想過用這樣的視角去看這個世界。

　　旅行時，交通費常常能省就省，能走路就不搭公車，能靠公車就不搭火車。打從第一
次到哥本哈根，就不斷有人推薦我哥本哈根的運河之旅，但我都以省錢為由，默默的在心
裡畫了一個大叉，總催眠自己走路也是一種浪漫。加上對於水－無論是海水還是河水，總
是有一番敬畏，因此搭船遊運河這事，雖然到過哥本哈根數次，卻一直被我擱著。

　　直到最近這一次拜訪丹麥好友M，M媽提議要去哥本哈根市中心看免費的攝影展，問我
要不要一同前往，愛當跟屁蟲的我當然是一口答應。天氣很好，展覽更是棒極了，雖然市
中心仍瀰漫著不安與哀傷的氣氛（時值2011年挪威爆炸和根擊事件發生後第五天），觀光
客似乎並沒有因此而減少興致，仍是手持地圖和相機，盡力扮演自己的角色。

　　M媽看了看藍得發亮的天空，提議來趟運河之旅。我有些受寵若驚，畢竟借住M家一星
期就已經打擾她不少了，還讓M媽破費，搞得我有些不知所措。但丹麥人的好客可真不可
小覷，這時臺灣人的那些客套就收起來吧，於是我便漾起笑容，感恩十足的道謝，就算是
最好的回禮了。

　　哥本哈根經營運河之旅的船公司有兩間，一間是DFDS，另一間是Netto。兩間公司提
供的路線有些許不同，不過大致上都差不多，經典的景點一定都會經過，最大的差別就是
價錢。所以基本上我之前都被DFDS的票價給嚇傻了，不過也許是當時我已經從無業遊民變
成上班族，出手相對闊氣一些，40丹麥克朗的運河之旅對我來說，真是便宜極了！

　　如果是第一次到哥本哈根，運河之旅的確是認識這座城市一個不錯的方式，既悠閒又
浪漫，當然，在天氣好的時候更是一種享受。對於已經把哥本哈根走透透的人，還是可以
用不同的視角去看待陸上景觀，M媽說她至今仍會跟M爸一起搭船遊河，是一種放空，也是
一種休閒，更是一種生活方式。

　　哥本哈根是一座充滿水域及綠意的城市，縱使許多建築物已高度現代化，但城市建築
並不會高到使人有壓迫感，這得虧功於哥本哈根的居民「於舊城區不能建設高層建築」的
共識，以免破壞優美的天際線。因此天空唯一的焦點便是教堂或宮殿的尖塔，哥本哈根也
因此有「尖塔之城」的美譽。

　　在運河上看著這些建築，感覺雄偉了。當步行經過河岸道路時，因為距河太近而無法
一覽建築全貌，今日在運河上，終得一窺。許多熟悉不過的建築，以另一種視角看待，便
又展現迥然的風格。

　　船隻駛向小島區（Holmen），這一區本是丹麥皇家海軍基地的所在地，由許多填海而
成的人造島組成，每座島嶼有自己的名稱，各自以橋梁相連，在90年代之後由於軍事基地
遷徒他地，因此對外開放。開放後留下許多軍事建設，其中有許多軍事建築被列入古蹟，
但最著名的還是被稱為「哥本哈根嬉皮村大本營」的克里斯汀尼亞（Christinia，請見另
一篇網誌：城中之城，自由城克里斯汀尼亞）。

　　船隻由弗雷得里克島（Frederiksholm）的南側駛入，沿著島緣由北側繞出。

　　島上最具特色的建築莫過於舊魚雷船廠。這棟155公尺高的建築物始建於1954年，而
後由丹麥建築公司Tegnestuen Vandkunsten進行改建，成為小島上數一數上的高級公寓。
建築公司保留了原來的桁架及鋼柱，拆除大面積的屋頂，使得室內採光大幅改善。

　　建築中央則以可供停泊遊艇的船塢分隔，利用上空的天橋連接船塢兩岸的建築，每戶
人家可以利用升降梯或木造階梯抵達中央船塢，駕駛私家小艇出遊。　　

　　當年的海軍基地在建築家的巧思下，搖身一變成為哥本哈根的高級住宅區，算是當地
都市更新計畫十分成功的例子之一。如果有機會來到這一區，無論是步行或是搭乘水上巴
士，相信這棟經過改造的現代化建築，必會攫取你的目光。

　　船隻駛離小島區後，來到哥本哈根最著名的景點－小美人魚（Den lille Havfrue）
，她是童話大師安徒生（Hans Christian Andersen）筆下的悲劇人物。許多人慕名而來
卻大失所望，一來是因為雕像的尺寸不如預期，二來是雕像周圍老是被人潮團團包圍，要
與這位巨星合照，往往得排上好幾分鐘的隊。

　　我在2006年初次來到哥本哈根時，就親身經歷洶湧的人龍，坐在岸邊的小美人魚表情
哀傷，日復一日望著大海，還得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有心人士的蓄意破壞，對我來說，帶著
笑容與她合照是有些矛盾的，所以每當經過這座雕像時，從來也沒有過與她合照的念頭。
今日搭船經過她的身邊，終得一見她面海的側面，陽光從雲朵的隙縫撒下，她那青銅色的
頸背被曬得閃閃發亮，有一瞬間，我竟然以為她便要起身躍入大海，從此消失無影踨。

　　但那只是我被太陽曬昏前的幻想罷了。

　　經過拉森水域（Larsens Plads）時，導遊把焦點放在哥本哈根另一個著名景點－阿
瑪林堡宮（Amalienborg）及被暱稱為「大理石教堂」的弗雷德里克教堂（Frederiks
Kirke）上，然而卻有一座現代大樓吸引我的目光。我不只一次經過這條通往長線公園（
Langelinie）的河堤道，但卻沒用這樣的視角看待過這座大樓，它是一棟再平凡不過的辦
公大棟，是許多丹麥上班族辦公的地方。造型簡約的它矗立於運河堤岸，若不是搭乘遊船
，還真難得見到它的全貌。

　　弗德里克教堂正在整修中，被鷹架和帆布層層包裹裡，好似個受傷的殘兵；阿瑪林堡
宮中央的八角廣場有座騎馬的國王雕像，他是丹麥國王弗雷德里克五世（Frederik V），
人群三三兩兩的坐在河堤上享受日光浴，看著運河上的船隻來去，而自己也成了船旅上的
遊客眼中風景之一。

　與阿瑪林堡宮相毗鄰的是2008年甫開幕的丹麥皇家劇場（Skuespilhuset），是丹麥皇
家劇院（Det Kongelige Teater）芭蕾舞及歌劇的展演中心。丹麥建築師的設計常以簡潔
俐落的風格獲得評審的青睞，也因此它傑出的設計感為丹麥贏得萊伯金歐盟建築獎（
RIBA European Award）－丹麥建築公司常是贏得此獎的常客，的確，它仍不負眾望成為
觀光客新的焦點。與之相望的則是於2005年開幕的哥本哈根歌劇院（Operaen），一樣是
座現代化的建築，外觀以白色為基底，利用鋼架與大塊玻瑙砌出風格獨具的造型。這兩座
建築相對的依傍的運河兩端，豐富了當地民眾休閒文化的空間，也開啟了哥本哈根建築史
的新視野。

　　船隻再度南向駛進小島區的南界，來到另一座人工島－克里斯汀港（Christianshavn
），這座島嶼以克里斯汀港運河（Christianshavns Kanal）為界，以繁榮的海上景觀著
稱。運河上停泊著許許多多的小艇，陸上建築也以鮮明的暖色系為基底，散發出另類的地
中海風情。

　　停泊在運河兩岸的船隻把水面裝飾得熱鬧非凡，看著人們悠閒的乘坐小艇出海遊玩，
還真羨慕起丹麥人的生活方式！丹麥人平日努力工作，放假時姿意享樂，雖然稅收高得嚇
人，但社會福利也好到驚人，莫怪乎丹麥在去年被評聯合國評選為「全球最快樂的國家」
之最，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遊船在克里斯汀島的南側轉了個大彎，驚見丹麥皇家建築師尼可拉‧伊格維（
Nicolai Eigtved）的作品克里斯汀教堂（Christians Kirke）。

　　尼可拉‧伊格維為十八世紀的丹麥建築師，時值法國洛可可風興盛，也因此取代了偏
好巴洛克風格的皇家建築師勞利茲‧迪‧蘇哈（Lauritz de Thurah）的地位，成為丹麥
國王跟前的大紅人。這座教堂是他在哥本哈根數個作品之一，當以克里斯汀四世（
Christian IV）得名的人工島克里斯汀港完工後，許多德國貿易商及工人進駐此地，在他
們的強烈要求下，國王應許了他們興建一座專屬教堂的要求，也因此這座教堂原名弗雷德
里克德或教堂（Frederiks Tyske Kirke）。然而伊格維卻在開工前撒手人寰，教堂便在
他女婿監工下完成，立面70公尺的高塔也是他設計的作品，是該島第二高塔（第一高塔則
為哥本哈根救主堂，請見另一篇網誌：走入雲端：哥本哈根救主堂）。

　　教堂格局方正，洛可可風格在當時既流行又時髦，德國人們十分滿意這樣的宗教建築
。不過後來德國人走了，教堂的名字為避免和鄰近另一座正宗的「弗雷德里克教堂」混淆
，因此改以下令建島的克里斯汀四世之名命名。值得一提的是，教堂內部的設計像是一座
劇場般，因此常有許多演出在教堂裡舉行，也為這座教堂贏得「劇場教堂」之名。

　　在離開克里斯汀港之前，轉角處有棟造型特別的建築吸引了我的目光，乍看之下以為
又是另一個高級私人住宅，一問之下才知道是稅務部（Skatteministeriet），稅務部屬
於丹麥政府底下一個獨立的部門，負責掌管稅收的收支，丹麥的稅收金額十分龐大，因此
稅務部也細分成許多職司，眼前的這棟建築只是數棟大樓的其中一棟，從另一個方向看的
話，會發現稅務部的規模還真是驚人。

　　船隻駛入弗雷德里克島運河（Frederiksholms Kanal）前，有一棟幾近全黑的方塊建
築，它是被暱稱為黑鑽石（Den Sorte Diamant）的丹麥皇家圖書館（Kongelige
Bibliotek）新館。這棟外觀以黑色大理石及玻璃組成的建築，於1999年開幕，是當時沿
河岸而建的大規模文化建築群首座開幕公共建築，而後哥本哈根歌劇院及丹麥皇家劇場陸
劇建成開幕，為這一區帶來新建築的氣象。

　　丹麥人的創意總是建立在不破壞舊有文化的基礎上。黑鑽石的正後方是成立於1906年
的丹麥皇家圖書館舊館，新舊兩館以三座天橋相連，形成共存共榮的特殊景象。

圖說：右手邊的建築為被暱稱為「黑鑽石」的丹麥皇家圖書館新館，左方的建築為收藏武
器及展出軍事歷史的軍事博物館（Tøjhusmuseet）。黑鑽石後方的紅磚建築則為舊館，
兩者以天橋相連，從外觀上來看十分有趣。附帶一提，舊館的中央大廳是仿造位於德國阿
亨的主教座堂（Aachener Dom），剛好是上一篇網誌的景點之一，下次造訪哥本哈根，必
要特地前去參觀。

　　黑鑽石的設計由丹麥建築事務所斯密特‧哈馬‧列森（Schmidt hammer lassen）承
包，外觀優雅簡潔的線條勾勒出整體造型，內部則以八層樓高的天井將這顆「鑽石」劃分
成兩半，而天井面海的方向則以玻璃為屏幕，自內部望出便是海景。除此之外，每一樓層
都設有陽臺，邊緣更以波浪形態展現哥本哈根海港的魅力。

　　如果有到過丹麥第二大城歐胡斯（Aarhus，景點請見另一篇網誌：兩天不嫌少，三天
不嫌多的Aarhus）的ARoS美術館（ARoS Aarhus Kunstmuseum），你會發現十分熟悉的設
計。沒錯，這兩座建築都是由同一家建築事務所設計，且施工時間相差不遠，也因此可以
看得出許多類似的特徵。

　　哥本哈根的確是一座迷人的城市，在於它源源不絕、新舊交替的旺盛生命力。這趟運
河之旅的最後一段路程便是沿著具有歷史和政治重要性的城堡島（Slotsholmen）繞行。

　　城堡島之所以稱為城堡島，就是因為這座小小的島上興建了無數座城堡及宮殿（請見
另一篇網誌：丹麥宮殿及城堡－西蘭島篇）。自十二世紀以降，就開始興建一連串的城堡
建設，也因此至今仍是丹麥的政治中心。丹麥議會、最高法院、首相辦公室、教育部、舊
股票交易中心，還有丹麥女王的官邸，通通都位於這座島上。

　　城堡島以八座橋梁與西蘭島相連，其中最美的橋梁便是連接克里斯汀堡（
Christiansborg）與國家博物館（Nationalmuseet）的大理石橋（Marmorbroen）。船隻
便從這座建於十八世紀的美麗橋梁的橋拱下經過，水面波光粼粼，映照在橋拱的弧面，雖
只是一瞬間，卻彷若入世又再出世。

　　當我又看見小島教堂出現在岸邊時，進入了六十分鐘船旅的倒數計時。一個小時的行
程，讓我用很不一樣的角度欣賞這座城市的美麗，我以為我知道得已經夠多了，但藉由這
次運河之旅，更深入了哥本哈根一些難得一見的角落。我的文字不夠遠不及實景精彩，旅
行是這樣的，非得要用腳去踏、用眼去看，才能知道導覽介紹的字裡行間，那份無法比擬
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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