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迴埃及之春-開羅印象 - 峇里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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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見面

2015年3月16日，在經歷了近二十個小時的長途飛行、轉機以後，我搭乘埃及航空，在一
片黃沙之中降落。

這完全是個嶄新的體驗。過去，在將抵達目的地時，我總愛自小小的飛機窗向外遠眺。機
身降出雲層之外，陸地躍入視野之內，看過萬家燈火、看過蔚藍海面、看過茂密森林翠綠
田野、看過車水馬龍櫛比鱗次…唯獨不曾看過這樣鋪天蓋地的黃色，空中飛著、地上堆著
，層層疊疊、忽而散漫忽而團結，彷彿永無定性。而我們就這樣衝入了那片沙漠，懵懵懂
懂睜著睏眼，帶著三分好奇、三分困倦。

黃沙無所不在，一陣風起就鑽入長髮間，身上衣物鞋襪的織紋裡嵌滿細沙，抖也抖不盡。
豔陽下只要偏過頭，就能看見黃沙在空中閃爍著淡金色的光，或隨風翻捲、或沈靜漂浮，
帶一點理所當然的悠然自得，似乎在說：別大驚小怪──這是沙漠！到處是沙也是很正常
的，對吧？

我們一行人在清晨時分抵達。早上六點多，偌大的開羅機場空空蕩蕩，幾乎看不見其他的
旅客，相較於才去過不久的日本中部、成田、曼谷、乃至於桃機，都冷清不少；或許過去
幾年來的暴動，確實重創了埃及的觀光旅遊業，直至今日都未能復甦。

通關速度非常快。*辦理落地簽證時，海關人員捧著一疊像是貼紙的東西悠悠然走來，點
一點人數，叫你在護照簽證頁隨意翻開一頁，他手一揚，啪地一聲，如同變魔術一樣，晃
眼間就有一張簽證貼了上去。還貼得歪歪扭扭──我和友人珍而重之、小心翼翼地把那張
貼紙撕起重貼。（後來發現似乎有些過度小心翼翼了…那貼紙黏性實在不強，隨手撕也能
輕易撕起，害我們猛壓護照，怕丟失了這珍貴的一頁。）入境時替我辦手續的那位男子一
邊喝茶一邊蓋章，閒散神情彷彿在度假，同樣也蓋得歪歪扭扭，幸好蓋上之前已然拍照留
念。

就是這樣，還沒正式踏上埃及國土，已見識到此地的隨性風格。



◎ 觀光之國

這一趟旅程，深切感受到旅遊觀光業在開羅，乃至於在埃及的比重之重，以及華人旅客（
陸客為主吧我猜）的影響力。我們的當地導遊中文極流利，當地旅行團的工作人員會說中
文的比例也較想像中高出太多。出發前聽說小販們會喊著“One dollar! One dollar!”
來吸引觀光客注意，然而這一次去，幾乎所有觀光景點的小販都會說幾句中文──「人民
幣，人民幣…」「看看，便宜…」甚至推銷詞以外，還會聽見一些中國大陸的流行詞彙，
比如哈利利市集的小販對我們招呼：「你好我好大家好」。

景點周邊纏人式推銷以及索求小費的「賄賂」文化依舊盛行，與早期去峇里島的那趟旅行
印象略有相仿。若有讀過阿嘉莎‧克莉絲蒂（Agatha Christie）的尼羅河謀殺案（
Death on the Nile；或譯尼羅河慘案），其中對當地小販的描述與如今所經歷者極其相
似，看來時隔多年，這種當地特色依然故我，除了更「國際化」、使用更多的語言「多聲
道」以外，並未有太大的變化。



◎ 明星待遇

在埃及，從踏進開羅這個城市開始，每到景點參觀，常有身為國際巨星──又或是動物園
中的珍禽異獸──的錯覺。興許是亞洲面孔對當地人來說實在少見，這一趟下來收穫了無
數口哨，無數次被偷拍與被要求合照，團員不分年齡皆然，尤其是女孩子，格外受歡迎。
當地學童更是興奮地一擁而上，害羞的躲在同學身後探頭探腦，大方的七嘴八舌湊上前來
自我介紹。這種你拍我、我拍你，相看成趣的畫面實在新鮮，每次遇上了，都不禁莞爾。

除了推銷販售紀念品的小販以外，其實當地的埃及人多半非常熱情友善。當地小孩往往是
一頭捲髮，長睫大眼，深色皮膚鼓著圓嘟嘟的腮幫子，或楞或笑，說不出的純樸可愛。



◎ 撞見金字塔

提起埃及這個地方，多數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金字塔」，那古老而神秘的曠世建築。

過去，我總想像它高高立在沙漠深處，孤絕而滄桑，宏偉壯闊，不可方物。這一趟到了開
羅，我才發現：它確實是位於沙漠中，也確實極盡巍煥岌嶪，然而──它其實就矗立在沙
漠邊緣，不遠處就是大馬路，緊依著世界馳名的五星級飯店：Mena House。路上車水馬龍
，喇叭聲不斷，人來人往間聽著街聲，看著那數千年歷史的金字塔，面對這種奇特的幽默
，一時有些無措，彷彿一腳踏入通往上古時期的時光隧道，另一腳卻還滯留現世，在穿越
與不穿越間徘徊。

那之後呢？
之後？當我真的靠近那相機也快裝不下的龐然大物，看著每一塊幾乎都和我一樣高的石頭
，以不可思議的精確角度一路堆疊直衝天際，巍然數千年──感動有之、震撼有之、崇敬
有之，卻全都不足以形容，不足以描述出我當下的感受。人的渺小與偉大，人的純粹與複
雜，世間自然與非自然的各種無以抵擋、無以阻攔、無以想像的力量…我們笑鬧著擺起姿
勢按下快門，心底的悸動卻不是幾張照片、幾段文字能完整記錄的。

開羅之美，若無金字塔，只怕也要黯淡幾分。



◎ 開羅街景

路上最多的除了車與人以外，大概就是貓和警察了。埃及的貓真是多，景點、餐廳、海灣
、神殿…處處可見它們的身影，優雅地、旁若無人地在陽光下舔毛。至於警察，我們一到
當地，就被警告不允許拍攝警察與軍人，這一路上拿著相機時常受到驚嚇──警察實在是
太多了，動不動就會竄入鏡頭，避無可避想不拍到都難。最後幾日變得老神在在，只要不
是刻意拿相機對著他們照相，也就無妨了。

開羅的街景風格複雜多變，然而不管是市區抑或郊區，路上的建築、車輛、植物，都免不
了有著黃沙的痕跡，不論新舊，顏色總不那麼「鮮亮」，帶幾分「蒙塵」的特殊風貌。

其實，若非才疏想不到更貼切的形容詞彙，我不太願意以「蒙塵」二字來描摹那種景色，
彷彿將它描繪得灰敗而無生氣──事實上我所見到的開羅是充滿活力的城市，忙碌而擁擠
。晨間尖峰時刻，當地導遊笑言「請享受開羅的塞車」，窗外就見一輛輛汽車像火柴盒般
排在路面上，車頂被細沙刮洗得灰黃，敞著車門就加起速來，一陣陣喇叭聲歡快響亮，理
直氣壯得像是歌唱而非噪音。婦女圍著面紗三三兩兩立在路邊，小販挽著籃子旁若無人穿
行車陣，驢車與小巴並行，閣樓中小女孩怯生生望出來的純淨眼神…在那裡，生命就像是
一卷展開得太快的畫軸，你得眼也不眨拔腿狂奔，才能追上每一道風景。

而每一道風景，都擁有獨一無二的奇特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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