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你的信，格里尼昂（Grignan） - 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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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覺得知道的太少，所以不斷閱讀、寫作。

　　即便有時痛苦得無以自持，咬著牙也得撐著。

　　難以想像400年前，有位寡婦將對女兒的思念，以平均一天20頁的速度，化成信箋上
的文字流洩。

　　她是17世紀法國著名書信作家，幼失怙恃、少時喪偶，未有改醮。

　　若在中國，她必能贏得一座貞節牌坊。

　　她機智、大氣、風趣、易感，絕非一般屈服命運的女子。

　　「塞維涅夫人（Madame de Sévigné）」是她最為人所知的稱號。

　　她是拉布丹－尚塔勒的瑪麗（Marie de Rabutin-Chantal），以70歲之齡死於格尼里
昂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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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程規劃

　　被稱作「普羅旺斯色彩之地（une terre aux couleurs de la Provence）」的格尼
里昂，人們總愛在夏、冬兩季光臨。

　　開滿薰衣草的夏天，是觀光人潮最多的季節；冬季盛產松露，格里尼昂搖身一變成為
饕客的天堂。

　　格里尼昂最負盛名的景點非位於山頂的格里尼昂城堡（Château de Grignan）莫屬
。

　　城堡和舊城區雖用不上一整天的時間，附近卻有許多景點可以順遊。

　　既然來了，不吃上一頓晚餐怎麼行？

　　於是我們規劃了兩天一夜的行程，以慵懶的步伐，走過格里尼昂的晝與夜。

　　以下是我們的實際的行程：

　　第一天：從馬賽出發－在奧朗日（Orange）的聖埃爾特羅普山公園（Parc de la
Colline Saint-Eutrope）野餐－夜宿格里尼昂。

　　第二天：早餐－塞維涅花園－出發到艾格貝勒修道院（Abbaye Notre-Dame
d'Aiguebelle）－在格里尼昂午餐－參觀敘茲拉魯斯城堡（Château de Suze-la-Rousse
）－返回馬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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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位置

　　格里尼昂行政上隸屬奧弗涅－隆河－阿爾卑斯大區德龍省（Drôme）的尼永區（Nyon
），地理上位於德龍省南部的普羅旺斯德龍（Drôme provençale），成片的薰衣草田成
為大家對格里尼昂的第一印象。

　　格里尼昂位於德龍省與沃克呂茲省（Vaucluse）的邊界，東南方即是「教皇飛地（
Enclave des Papes )」瓦勒雷阿斯（Valréas），距離教皇宮（Palais des Papes）所
在的亞維儂（Avignon，見此篇）僅68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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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方式

　　暢遊南法鄉間最好的方式絕對是自駕。

　　即使格里尼昂相對於其他鄰近的村落出名許多，這裡依然沒有火車，公車也少得可憐
。

　　若是硬要用大眾交通工具抵達，最近的火車站是蒙特利馬（Montelimar，36號公車時
刻表）和皮埃爾拉特（Pierrelatte，45號公車時刻表），可用公車連接格里尼昂，只不
過班次真的不多，不算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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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簡介

　　格里尼昂的字源為拉丁語「Gratinius」，意指「恩典之地」。

　　上帝的確特別眷顧這裡。

　　史前時期便有人居住此地，高盧羅馬人也曾來過。

　　格里尼昂在12世紀首次被提及，13、14世紀在強大的蒙黛爾的阿代馬家族（Famille
des Adhémar de Monteil）領導下，獲得長足的發展。

　　該家族占領了11世紀興建於山巔的堡壘，村莊圍繞著城堡，外圍則有一圈城牆環繞。

　　直到15世紀，城牆之外才出現郊區聚落（forsbourg，註1）。

　　同一時期，在路易‧阿代馬（Louis Adhémar de Monteuil）的統治下，聖救世主學
院教堂（Collégiale Saint-Sauveur）落成，中世紀堡壘改建成裝飾功能多於防禦功能
的文藝復興宮殿。

　　使格尼里昂城堡永世不衰的原因，即該地領主法蘭索（François Adhémar de
Monteil de Grignan，1632-1714）娶了塞維涅夫人的女兒法蘭索斯（Françoise
Marguerite de Sévigné，1646-1705）。

　　塞維涅夫人數度來城堡與女婿女兒同住，並在第四次來訪時病重離世，喪於聖救世主
學院教堂。

　　法蘭索瓦是位傑出的將領，在國王路易十四的統治期間，多次率軍圍攻尼斯和奧朗日
，且為家族及領地帶來光榮和聲譽。

　　即便如此，他的光環仍不及他的岳母大人。

　　村裡處處都是紀念塞維涅夫人的痕跡：塞維涅廣場（Place Sévigné）、塞維涅噴
泉（Fontaine Sévigné）、塞維涅旅館（Hôtel Le Sévigné）、塞維涅展覽空間（
Espace Sévigné）、塞維涅花園（Jardin Sévigné），甚至有酒吧、報紙鋪皆以塞維
涅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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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記事

　　婆婆總是知道一些有趣的地方。

　　出發前幾天JY才告訴我，我們要去一個叫「格里尼昂」的地方度過兩天一夜的假期。

　　問他那兒有什麼特別之處，JY告訴我塞維涅夫人的事蹟，以及那些信件的內容與風格
。

　　「去了再告訴妳！」

　　對於這隻好奇心強烈的貓咪，JY總是順著毛摸作為緩兵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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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閒的行程總是獲得大家的偏愛，即便從馬賽到格里尼昂的車程並不長，約莫兩個多
小時，我們仍決定中途停在奧朗日野餐。

　　奧朗日素以羅馬遺蹟聞名，凱旋門（Arc de Triomphe）和古羅馬劇場（Théâtre
Antique d'Orange）雙雙列入世界遺產之列。

　　若是要參觀這兩個景點，勢必要花上一些時間，不如找個風景優美的地方野餐，擇日
再訪奧朗日吧！

　　抱著這樣的念頭，我們決定找個公園野餐。

　　地圖指出，古羅馬劇場的南方是座面積廣闊的森林，林中似乎有座公園，公園裡有野
餐桌。

　　進入蘭伯坡道（Montée Lambert），上了階梯，便是蔭涼的林中小徑。

　　坡度不大，卻讓饑腸轆轆的我們氣喘吁吁。

　　好不容易抵達公園，發現此地真是一處天堂。

　　林間野餐別有一番風味，聞得到的松針香、聽得見的雀鳥鳴，藍得不可思議的蒼穹下
，是奧朗日城市的整片風景。

　　近年在臺灣掀起一股熱潮的共融式公園，法國早就有了。

　　子台匆匆把三明治塞下肚，以衝百米的速度向遊具奔去。

　　直到整群校外教學的孩子們，對著經過的觀光小火車拍手齊喊：「petit train！
petit train！」，忘我的子台才終於回神，湊熱鬧的跟著喊。

　　下山時，經過一處能俯瞰整個古羅馬劇場的瞭望點，這個不用買票卻視野極佳的地方
，竟是誤打誤撞發現。

　　再度啟程，經過了建於西元前的凱旋門。

　　這座凱旋門自古以來便是進入奧朗日的北方門戶，雖然建造的年代有所爭議，卻公認
是目前現存最早的古羅馬凱旋門。

　　凱旋門所在的N7公路，舊時是條名為「阿格里帕大道（via Agrippa）」的羅馬大道
。

　　今日的凱旋門被置於素有「法國隱藏版特產」之稱的「圓環」裡，一見到圓環，竟不
由自主的放聲大笑。

　　每回出遊，總會經過許多花招百出的圓環。我總是開玩笑說，有天我要辦個「法國圓
環攝影展」，讓大家見識一下法國人發揮在圓環裝飾上的創意。

　　順帶一提，奧朗日跟橘子一點關係也無。

　　縱使南法陽光明媚、氣候溫和，但真的不是因為種了一堆橘子所以叫「奧朗日（
Orag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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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達格里尼昂的第一件事是到旅館辦入住手續。

　　我們入住的旅館名為「侯爵之家（La Maison du Marquis）」，在這個「重女輕男」
的村莊裡，處處可見塞維涅夫人影子，我們竟找了個以「男性」為名的旅館，豈不妙哉！

　　房間超乎想像的大，窗戶一打開見到的就是市政廳，距離鐘樓僅有咫尺之遠，附近有
許多小酒館和餐廳，十分便利。

　　本來以為參觀城堡是隔天的事，沒想到走著走著便走到了城堡入口，JY竟也順勢的買
了票，催著還不可置信的我入內參觀。

　　來參觀格里尼昂城堡的訪客，百分百為了塞維涅夫人的名聲而來。

　　城堡有「普羅旺斯的凡爾賽宮（Versailles Provençal）」的美稱，現闢作博物館
之用，裡頭有滿滿的塞維涅夫人生平、事蹟、語錄，還有那些在她生前廣傳、死後珍藏的
信件。

　　不過這座中世紀興建、文藝復興改造的城堡，無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有點太
新。

　　一幅女士的畫像為我解惑。

　　她與塞維涅夫人無干係，她是瑪麗‧方亭（Marie Fontaine），一位富有的巴黎寡婦
。

　　在大革命期間，城堡人去樓空，淪為廢墟。

　　瑪麗方亭想在德龍省找個地方當成度假宅邸，相中了曾經繁華、卻成殘垣的格里尼昂
城堡。

　　1912年，瑪麗‧方亭以57000法朗買下了被形容成「一堆瓦礫」的城堡。從那時起，
她花了畢生積蓄和全部精力在城堡的重建工程。

　　格里尼昂城堡，因女人成名、亦因女人再起。

　　現今，重建工程仍舊進行中。

　　那些還在重建的廢墟與之相較顯得古樸許多，也比較合我的意。

　　我的老靈魂，對於歷盡滄桑的事物，總有嚮往。

＊＊＊

　　緊鄰城堡的聖救世主學院教堂位於城堡的西南側的露臺之下。

　　正是如此特別的結構，從城堡「走下」教堂只需幾分鐘。

　　一道樓梯連接兩方獨立的空間，實在過於吃驚，忍不住上上下下走了好幾次，才終於
確定。

　　塞維涅夫人的墓正是位於這座教堂內（這也是教堂如此有名的原因）。望著刻有她的
名字的墓碑，刻著下葬的日期：1696年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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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里尼昂的舊城區範圍不大，古蹟皆分布在山巔的城堡附近。

　　聖路易路（Rue Saint-Louis）是我最喜歡的一條路，不僅有聖路易路城門（Porte
de la rue Saint-Louis）殘存的遺跡，還有格里尼昂最古老的房舍之一－大法官之家（
Maison du Bailli）。

　　大法官之家最古老的部分可追溯至13世紀，這座建築在不同時期有不同功能，從法院
、教區禮拜堂、監獄、學院，到現在的活字印刷博物館（Musée de la Typographie）。

　　最棒的是空間的活用，無論是博物館空間（印刷室、監獄、地牢）、工作室、書店或
文學咖啡館，在蓊鬱的大樹下，喝上一杯香醇的咖啡，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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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臉上的微笑過於滿溢，在路上閒逛時被一位當地婦人搭訕。

　　先是問了我好些一般性的問題，得知我是臺灣人後，話鋒一轉談及中國與臺灣的關係
。

　　幸好在我法文詞彙即將用完之時，JY跳進來參與我們的話題，順勢救了準備逃離現場
的我一命。

　　這麼一個法國小村莊，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去過許多國家，正和我先生聊兩岸情
勢。

　　這畫面我沒能忘。

　　老婦人推薦我們到一間名為「垂涎三尺（l'eau à la bouche）」的餐廳用餐，本來
我們是想到對面評價更高的「格里尼昂的詩（Le Poème de Grignan）」用餐的，不過老
婦人說前者的菜色更為道地，價格也親民許多。

　　「他們的家常菜做得可真是棒！」，老婦人瞇起眼這麼形容。

　　看得我口水都流了出來。

　　我們準時在餐廳一開就進門，成為晚餐時段的第一批客人。

　　在石砌的天井中用餐的氣氛極佳，餐點也棒極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擾人的蚊子大軍讓人措手不及，非得一邊用餐，一邊趕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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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起了個大早，打開窗戶迎接的是從雲隙中透出的朝陽。

　　在旅館的餐廳中用了豐盛的早餐，邊吃邊討論當天的行程。婆婆想帶我們去附近的一
座修道院做彌撒，子台卻有別的想法。

　　前一天從城堡的露臺上見到村莊的西南方有座迷宮花園，子台當時便嚷著他想去。

　　反正我們的行程十分彈性，就這樣決定了！

　　到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它有名字。不意外的以塞維涅夫人為名，稱作「塞維涅花園（
Jardin Sévigné）」。

　　子台與JY在以樹叢圍成的迷宮中追逐，花園的背後就是格里尼昂城堡以及周圍的屋舍
，能在這麼美的地方跑跳也太幸福，於是喊著一大一小請他們稍作休息，順勢拍下他們與
城堡的合照。

　　眼尖的子台發現地上有許多果實，撿了一堆才被告知是可以食用的杏仁。
圖說：塞維涅花園裡有棵結實纍纍的杏仁樹，八月底正好是果實成熟的季節，滿地杏仁卻
乏人問津。

　　一聽到「可以吃」三個字，子台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一直問我要怎麼吃！

　　我人生第一次見到杏仁樹就是在法國，當時婆婆拿起了石頭將杏仁核打碎，取出裡頭
的核仁塞到我嘴裡，濃烈的杏仁味一瞬間在口中噴發。

　　「當時你就在我肚子裡呢！」我邊說這段往事給子台聽，邊找了顆單手能舉起的大石
頭，用力一敲把杏仁核打個粉碎。子台像是從沒吃過杏仁般把裡頭的核仁掃個精光，吃完
後一直吵著說他也要敲杏仁。

　　JY趕忙著要子台別吃太多，怕會拉肚子；倒是一向謹慎的婆婆不出聲阻止。

　　我想，她該是後悔極了，不該動這個具有神農精神的媳婦再嘗百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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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餐時間從艾格貝勒修道院（Abbaye Notre-Dame d'Aiguebelle）回到格里尼昂，找
了間氣氛不錯的餐廳吃飯。

　　餐廳位於村莊的外環道的廣場上，一旁還有座噴泉。

　　這間名為「鹽倉（Le Grenier à Sel）」的餐廳生意極佳，主打的是各式松露餐點
。

　　雖然夏季不是松露的產季，但在格里尼昂一年四季都能嘗到松露大餐。

　　於是我和JY各點了松露烘蛋和松露燉飯嘗鮮，婆婆和子台照例點了排餐和兒童餐。

　　餐點一送上來，濃濃的松露味撲鼻而來。這松露的香味可真是迷人，只要加上一點點
，便能讓整道菜都是這個味道。

　　不過子台卻不喜歡。他只吃了一小口，因難以下嚥便吐了出來。

　　午餐時間，餐廳滿滿是人，加上法國餐廳上菜的速度普遍較慢，原本和婆婆玩得很開
心的子台漸漸耐不住性子，加上先上的餐點他又不喜歡，滿臉無奈全寫在臉上。

　　幸好法國國民飲料「法奇那（Orangina）」拯救了即將爆發的子台！

　　仿柳橙表皮和外形的玻璃材質、圓潤瓶身是Orangina的經典瓶，每個法國人應該都認
得！

　　我說法奇那喝起來像是比較好喝又比較不甜的芬達，JY並不這麼覺得，因為法奇那除
了含有果肉和果汁以外，更不含人工香料和人工色素！

　　強調天然、厭惡人工的法國人，當麥當勞進駐法國時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因此讓原
本只賣可口可樂氣泡飲料的麥當勞，讓步販賣法奇那，展現出法國人的硬頸堅持！

　　原本不給小孩喝含糖飲料的我，為了「入境隨俗」，也讓子台體會一下爸爸從小喝到
大的飲料，待在法國的時候就「破戒」，子台只要一逮到機會，就會狂喝法奇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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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路上，我請JY告訴我塞維涅夫人寫的信件內容。

　　塞維涅夫人寫信的對象很多，不過持續25年寫信的對象倒是只有她的女兒。平均每週
兩至三封，每天20頁的速度書寫。

　　認識JY以後，我開始了寫日記習慣。寫的內容大部分是給JY看的，因此也算是另一種
形式的書信。

　　在結婚十年後，我仍持續書寫。

　　只不過記錄的內容，從單純的生活瑣事，變成返鄉旅途中發生的大小事。

　　每篇遊記，都不只是遊記，而是一篇篇發自肺腑、竭盡所能的，寫給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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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全紀錄：

跟著歷史控遊法國（持續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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