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形雜感 - 旅遊

旅遊日本幾次，已經去過東京、名古屋與中部、金澤與北陸、大阪與關西、廣島與山陽、
札幌與北海道... 這次終於來到了東北，由東京搭山形新幹線進入山形開始，先在山形縣
待上1/16-18共三天。是驚訝，也是出奇，覺得這裡和我印象中的日本真是不一樣。

首先，新幹線在福島分成兩股開始，明顯感受到新幹線緩慢了下來（有點像德國許多小地
方 ICE慢慢滑的路段），新幹線兩旁竟然就是兩三層民宅，先到的米澤站超小沒大廳、有
一天要去銀山溫泉搭到大石田站只有兩月台... 就算是到山形站看似終於有了個結合百貨
與旅館的大站，其實還是很小人很少，百貨還算有得逛，但百貨沒開時各種賣便當飯糰零
食的小亭好稀少，有天太早去搭車還想著在車站買個飯糰，居然還來不及找到就餓著肚子
上車了！

本來還想著新幹線停米澤和山形、一個上杉家一個最上家兩個古城遺跡還有博物館，應該
總是個人口密集的大城罷？查查才知米澤市人口八萬多、山形市25萬多，米澤市內搭著計
程車還跟女司機亂聊天彷彿在台灣小鎮、山形市內出了車站走兩條街除了幾間百貨居然就
已是三四層樓街景... 當然我們也不是沒玩過日本小城鎮，不過這裡是山形呀！我們還特
別訂了個山形會社酒店三晚住宿，看來對這裡真是預期錯誤了 XD 這裡真能待個三天嗎？

一些旅遊日本中大城市的生活習慣，這次不太適用了。譬如，向來站前500公尺左右的旅
館，在旅館樓下或至少巷口轉角就有一家便利商店吧？山形會社酒店周邊就沒，每次大概
出去都要走個十分鐘才買到東西。還有每天玩完找餐廳吃晚餐，過去在東京以南大城市甚
至在北海道札幌函館等都有極多選擇可以亂逛亂找，但山形可沒有，不吃車站或百貨美食
而要上街找，當然也都是有，只是選擇很少沒得比較，看評語星等要是心有忐忑，也只有
碰碰運氣冒個險了。

也不只山形市內，我們不管去哪個景點，各種餐廳茶寮咖啡館的密度都很低，真要吃也不
是沒得吃，只是那種隨處逛逛街心血來潮就進去看個特色小店嚐點新鮮的興致，在這裡是
硬生生地被壓抑下來了。以前每趟日本行程一定馬上胖一圈，但在山形縣三天竟然瘦一圈
！搭車多轉車多走路也多，想停駐下來養肥自己的機會好少，有時這樣也不錯，多花點時
間活動筋骨看景色，更是健康。

這景色，倒也是令我們很驚訝的。過去我們每趟日本行程都是冬天、期待的都是雪景，在
京都名古屋東京等地總是能遇到一兩天落雪與兩三天積雪，就已覺得不虛此行；在北海道
反正隨時都有積雪在城市風景中，也是舒適又浪漫。而這回在山形縣，也許是運氣太好遇
上1/14-15的大風雪？風雪完後我們1/16-18到山形剛好享用藍天白雲與積雪，怎知艷陽再
大也不會融雪 XD 八萬人的米澤路肩堆滿高聳的雪牆，車子剛剛好會車還會擦邊一點點；
大一點的山形市地上都是被踩硬的冰，小學生玩溜冰上班族小心路滑好多人差點摔倒；小
尺度的銀山溫泉屋頂像是快被壓垮似地，鏟雪工一鏟鏟砸下來、地面上也沒銀白只有泥污
...

莫名地，我們赫然發現，向來看到飄雪積雪就覺得好浪漫想跳舞的我們，這三天竟然看雪
有點看到膩甚至開始有點噁心感？地上泥巴越來越爛、結冰越來越硬、屋頂雪毯來不及清
都彷彿迫不及待想滑下屋檐... 甚至有天山寺之旅，雖然爬山無礙，但許多寺廟寶物殿樓
梯就直接一堆雪埋起來、許多空地堆雪像小山高甚至壓在建築物牆面... 曾經如寒江殘雪
那般浪漫想像，在這裡竟化為一團雪白與爛泥混合的垃圾堆，看得出來雪量超多清運不及
又不融化已捉襟見肘，連山寺與銀山溫泉的生活優雅都有點維繫不住，小朋友想玩雪滑冰
都很難阻止，誰叫這裡現在的環境意象就是如遊樂園亂成一團呢？

一天銀山溫泉、一天米澤與山寺、看雪最徹底當然還是搭纜車看藏王樹冰。也許來溫泉就
該泡溫泉、來藏王就該來滑雪？從山形市出發接駁處處不便耗時又顛簸，不是大巴走路換
纜車只看得幾眼樹冰、就是火車轉狹窄小巴震得頭昏腦脹後溫泉也療癒不了。當然能看見
雪山看見樹冰甚至能在雪地四肢並用爬行摔倒一小段，本身已是苦盡甘來的療癒，只是這
山形冬季景點的交通經驗真是匆忙又侷促，而且好有回到台灣的感覺，整趟除了司機講話
之外幾乎只聽到國語台語，拜託誰來講個英文韓文泰文或哪國語都好呀...

當然，山形三日還是健康而心靜的，當餐廳與商店密度變低時，反而更能珍惜景觀；當火
車巴士纜車接駁耗時又耗力時，反而更能珍惜這些地方遠離塵囂；當雪積到融不掉也鏟不
完時，反而更能認清雪作為一種自然天氣現象的生活樣貌，與其說出世地輕盈浪漫不如說
是入世地沈重務實。想想山形，生活緩慢不搶眼、景觀樸素不花俏、時尚美食不高調，但
山形鄉土物產與食材仍是千變萬化的，簡簡單單的哈密瓜、芋頭、毛豆、米澤牛與山形牛
（還有令人想起今年流感的山形豬 XD ），在這裡一反過去養尊處優的日本行竟減輕了體
重，然而吃得健康走得勤勞想得冷靜，也算是一趟冰封三日的靜心之旅吧？

搭乘山形新幹線 E3 車型，再次慢悠悠地穿越山形白色田園、谷地聚落、山谷森林，慢慢
經過米澤看著景觀一點點轉為褐色、白雪一點點變少、由山上俯瞰漸漸轉為抬頭看山，接
近福島就像是搭著新幹線從雪山回到了人間，慢悠的山形新幹線變回了疾風般的東北新幹
線... 有點難以置信，就當是一場短暫的銀色夢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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