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看成嶺側成峰～谿山行旅圖 - 健行

前陣子去政大圖書館借書，一進校門口，有個「廣告二十」大屏風，很有趣，
是一隻大象躲在帽子裡，似曾相識。不久後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小王子裡頭的
插畫嗎？繞過屏風，頓時開朗，一個浪漫大噴水池映入眼簾，這時又讓我想起
為大觀園命名的初衷。當寶玉一行人初入大觀園時，一座假山擋在眼前，讓一
進門的視線不能全竟，就像北京恭王府一樣。中國園林的設計饒富興味，這樣
大家就可以在這諾大園子裡找尋柳暗花明的樂趣，所謂大觀，乃心胸無限之觀
大。

當然小王子這個典，讓我覺得有點可惜，怎麼說呢？一直很驚嘆現在台灣的生
命力與創造力，但是也一直覺得有點遺憾。中華文化博大精深，當全世界都在
注目中國的時候，我們還在想西方的點子。這並不是說中國一味地好，畢竟這
是留給青史的事，只是覺得我們擁有如此精粹的文物，竟然不能從中獲得新生
的創意，實為可惜。西化到後頭，的確應該回頭看看自己的文化，除了原民文
化以外，淵遠流長的中華文化，在文化衝擊後的台灣，是不是可以為國畫譜出
新意、想出新的點子來？

之所以提假山，是想引出這幅畫～谿山行旅圖。當初對這幅畫的最大印象，就
是此幅畫乃「故宮鎮院之寶」。故宮山水有三寶：一寶范寬谿山行旅、二寶郭
熙早春、三寶李唐萬壑松風。引述前人對此畫的描述：「此幅畫首先映入眼簾
的，是占據畫面約三分之二聳立在中央的主峰，右側有深谷瀑布，另一邊矮小
的側峰。近景中央突出兩塊巨大的岩石，背後坡岸道路上，一列行旅點出畫的
主題。中景兩座山丘隔溪相對，山上密佈針葉與闊葉樹，葉稍露出宏偉的寺廟
建築；中景與主山間被雲氣阻絕，烘托出主山高不可攀的氣勢。這幅畫構圖並
不複雜，細部的描寫卻很仔細，顯示出畫家有高度觀察能力與寫實工夫。」當
妳/ 你沒辦法真搬一座假山進家門時，山中有畫，畫中有山的這幅畫就是最好
療效。

從隋唐開始演變到北宋，山水畫漸漸取代人物畫成為主流，寄情山水就成了文
人雅士的最愛。不論是詩詞歌賦，或是琴棋書畫，都代表著人們的目光，從未
離開大自然，只是暫時轉移到人物上罷了。人的形體與構圖，從大而小、從置
中為偏角，代表著敬畏大自然這偉大的鬼斧神工。繪畫當然無法跟照相比「真
」，但是空靈飄渺的意境與畫筆背後的氣韻生動，卻是相片無法賦予的。那是
運用畫家的想像與涵養，將畫家想要表現的生命情調，都融進這片山水山水山
了。

大自然生生不息，萬古不滅，而人在其中，渺小如草芥，也短暫如一行行旅，
只是走過，卻不留痕跡。看這幅畫，妳會感嘆生命的謙卑；讀這幅畫，妳會讚
嘆大自然的造化弄神及宇宙萬物的悠悠；賞這幅畫，妳會驚嘆畫家胸中山水，
竟是如此壯麗與高妙。當然，中國山水畫的有趣在於，人雖然是小配角，但是
卻是不可或缺的配角。再怎樣不可能的山徑上，就是會有幾個小人，或挑擔或
抱琴，或獨踽或眾行。除了襯托山的渾圓雄厚氣勢外，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應
該是，畫家想表達人與大自然的融合。人透過畫中山水，可以感受到山的精神
，可以悠然神往，也可以彷彿已置身畫中般～怡、然、自、得。

據說這塊是華山（又一說為太行山）附近的巨石，跟大霸或陶塞巨岩有點像，
都是昂然獨立，供人瞻仰。又覺得圖中的谿山，跟台灣東部立霧溪畔的群山有
點類似，也有點像美國大提頓山倚湖拔地而起，超震撼的磅礡氣勢，直逼過來
。有趣的是：以前看畫，總喜歡找畫中房子（畫中的寺院常建在很奇妙的地方）
，然後細細揣摩蓋房子的路徑。找著了，倒是可以開一條健行養老路線，住在
寺院，與美景相伴。「安全舒適」乃養老路線第一要點，而「打混摸魚」則是
最高宗旨是也。另外，雖然這座垂直的砂層花岡岩主峰山塊，看起來巍然可怕
，然細看局部，對技術攀登者來說，還是有很多不錯的手點與腳點，絕對可以
盡情地以攀岩者優美的姿勢與動作完攀，然後贏得一塊肉汁飽滿的雞排（雞排
路線），或是在山頂完成終身大事（結婚路線）。

當然中國畫走到一定地步，不免顯得有些僵化，無法貼近人心。而且現在照片
技術增進多了，大家都要求清晰明快，墨色山水的沒落似乎理所當然。最近念
生物演化，演化是可以跳躍式突變的，雖然演化到後來有所中斷，但是若旁支
夠多，一定會有一支能夠開花結果地繁盛起來。於是比較這開花結果的物種，
發覺其DNA 組成與原系有極大出入，但是最終還是可以追蹤到原本的共祖。原
來，物種的DNA 所譜出的歷史從沒斷掉過！多子多孫多福氣，不是沒有道理。
我想，回應國畫僵化的這個議題，台灣可以說是這樣一個突變種。現在我們所
立身的地方，前見古人，後有來者，正是這樣一個獨特的地方，可以為僵化的
國畫，注入新的活力與生命力。也許，下次那個廣告屏風，可以換成有個小人
在攀谿山，用的是某某品牌的吊帶與有鎖勒。

賞畫的同時，是否也對上山看畫～這實際上如畫的景象有所嚮往呢？來爬山吧！
畫家胸中有真山真水，那是中國北方的山山水水，而台灣的真山真水，則是上山
就可以印證的。不過介紹這幅畫，也希望大家不忘爬爬畫中的谿山囉，這可是響
噹噹的故宮之寶呢！期能藉由此篇文章粗淺的介紹，拋磚引玉，帶出更多山的色
彩來。當然，即使是墨色，也別有一番情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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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將浮名輕拋劍外~~~

千山我獨行 不必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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