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島，第三個一次 - 旅遊

【直島】#南寺 #李禹煥美術館 #文化大混浴 #安藤忠雄 #草間彌生 #直島錢湯 #小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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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不會抓住電車去尋找藝術？
Naoshima、Naoshima。

一張黑暗將我吞食徹底，蔽除了一切令我不自在的事物。
我的眼睛再也接收不到光的折射，視覺卻反而生出新的機能。
我依然張著眼睛，盯著前方的黑，而那黑以極快的速度被我的意識所扭曲，
連帶著讓空氣顫抖而舞動。黑暗低喃，說他再也受不了我給的壓力，
憤而躲入一點光。我總算看到了在那佇立許久的亮白色，朝著我的瞳孔招手。

南寺將我吐了出來，而我默默落回被瀨戶內海所環繞的寧靜空島。
我不語，繞過了蔡國強的風水而直面凝結的大海。風彷彿被阻隔在這片海灘之外
，怎麼也打不著我的皮膚。直島，走滿人間、卻毫無人氣。
小島被稱為是當代藝術的聖地，我卻不是那麼地認同
。「當代藝術」？我會問，「直島上有什麼東西，是過去數千年都有的？」。
海與風、空與島，人間以最原始的形式被安藤忠雄深埋在地底，
我在直島化身為海風、變形為空島，我是自然的、而自然是這世界亙古先在的狀態。
我說，「直島的藝術並不當代」，直島的藝術是自然，而直島終於成就我為自然人，
脫去了人氣。


「李禹煥先生是很喜歡哲學思考的」。我笑了、在聽到導覽的中年女人
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我就笑了。我笑，只因為我心裡清楚李禹煥和我一樣
都是不折不扣的哲學家，早已和他見面打上招呼、也透過呼吸彼此握過了手。
李禹煥是個哲學家，早在美術館入口的那條對空長廊我便已了然於胸：
「每個哲學家都需要學會走路。」我說，這條長廊就是李禹煥的哲學之道，
一如康德的星空、西田的大海以及我心深處的那個妳。我回頭望向他們，
一個興致盎然地瞧著建築的構造，作動著她小小的設計腦；
而另一個帶著些許的茫然，在空氣中尋找適切的焦點。這裏是直島，別擔心；
在場所中思考的你們，都是如假包換的哲學家。

我不太清楚為什麼我執意地要找著那間「山田うどん」，畢竟我們本可以有
更好的選擇。但我依然任性地要求他們縱容我的腳步，如願地嚐到了一碗念願
的烏龍麵。我只知道，這份我早已沒了印象的味道，以符號的形式被淡淡地刻在
我的記憶多年，被悄悄覆蓋，卻不曾消失。我心中帶著狐疑與一抹深遠的紅色，
隨著路牌走到了那顆斑駁色的南瓜，驚訝地發現時間開始逆光倒流。
我曾經站在這裡，那個我曾經以為是我的我，上一個剎那的我。那抹深遠的紅
開始往我的大腦敲入密碼，重組了那些早已被我刪去的舊照片，讓像素重新
在我的視覺中浮現。我看見一個穿著紅色球衣的女孩，而我也稱呼她為「妳」
，最初的妳。原來，我曾經來過直島，我恍然大悟。
從前從前，我已經來過一次直島，我來了直島兩個一次——Naoshima、Naoshima。

盧其漫不經心地問了我一句：「明天要去哪？」便逕自在陶瓷的熱湯伸直了雙腿。
而我正忙著批判這錢湯低俗的獵奇美感，便只簡單地回了句「等等去找她再一起討論」
，也伸直了我的雙腿，享受肌膚被熱水侵蝕的滋味。盧其想著明天要去哪，
而我則念著別讓她一個人在小酒館中等我們兩個大男人太久，
我們根本就不在錢湯之中，不是嗎？而這就是我們享受藝術的方式，
「很直島」、「很直島」。在靠近碼頭的那座小酒館，或許點了瓶Bluemoon，
也或許是一杯Espresso；妳在那裡看著書，而我知道妳在等我。我閉上眼睛，
眼前蒸氣彷彿黑暗的動力一般猛然將我拉到了兩年多以後的我，
正抬著頭發愣。傍晚六點，夏天上海的夜晚依然悶熱。我記得，
今晚在Bunker還有一場Party，而Margaret說要把我喝倒。
我想著笑了下，卻不知怎麼，在上海的溫度中聞到一絲海風的味道。

妳還在那裡等我，
而我怎麼卻已去了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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