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路15/ 進入齋戒月 - 自助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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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路15/ 進入齋戒月
http://giraffehead0722.pixnet.net/blog/post/48686870 (圖文版)

說好的草原在這段26小時的長途移動中出現了，但不是連綿不止的那種。或許是
山陰處較適合草原生長吧，它們的出現總是與山有關，適量的陽光和高山雪水使
草原佔領了谷地。列車經過山脈時的天氣並不太好，窗外冰涼的風帶來不知是霧
氣還是雨的水珠，我搭上外套，坐在窗邊觀看火車把草原帶走，山頂積累的烏雲
使青草轉為深綠，遠看倒像毛茸茸的青苔，如地毯般鋪張開來。

我不確定自己為何對草原如此執著，或許是出發前某位出版社編輯送了我一本新疆
女作家的散文集，書上有段文字：「我身邊的草真的是草，它的綠真的是綠。我撫
摸它時，我是真的在撫摸它。」於是我一直以為這裡的草俯拾即是，總覺得來新疆
沒看見草原就白走一遭了。不過書中描述的是北疆的阿勒泰，而我正前往的是南疆
的喀什。

這班5286次由烏魯木齊始發的火車出發和抵達都晚點了，隔日接近正午才抵達喀什。
在青旅放下背包後，飢餓感襲來，我跑到櫃檯詢問附近有什麼好吃的餐廳，櫃檯裡
是位身材嬌小，戴著眼鏡與頭巾的女性，她是這間名叫「帕米爾青年旅舍」的老闆
娘Cokky。Cokky告訴我現在是回教的「齋戒月」，白天幾乎沒有餐館營業。原來我
在火車上過夜的同時，不知不覺跨進齋戒月了阿。

說到齋戒月，它是回曆中最神聖的月份，穆斯林在這個月中需守齋戒，日出到日落
之間禁止飲食等活動。於是每天接近日落時，白天休息的餐館才開始著手食材，商
家紛紛開門營業，好像天黑後才是一天的開始一樣，只是把日常活動往後挪而已。

這頓午餐後來是和青旅內的四位學生一同解決的，我搭上他們開伙的順風車，一同
到附近未收攤的午市買了青菜、雞蛋、魚、羊肉（當然沒有豬肉）還有西瓜，名叫
陳坤的男學生掌廚，剩下的人在狹小的廚房裡幫不上忙，只好在一旁喝起可樂。

帕米爾青旅位在艾提朵爾清真寺附近的商場二樓，穿過櫃檯所在的交誼區可通往開
闊的陽台上，這片陽台的位置絕佳，不但可以看見清真寺的尖塔和廣場，甚至能聽
見清真寺傳來細碎的聲音。我們把午餐通通端到陽台邊的桌上，將街景一併吃下，
飯後人手一把湯匙挖著多汁的西瓜。

剛到喀什我便喜歡上這個地方了，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解釋為對它「類異國」氛圍
的好奇，無論是路人的臉孔、建築風格或商家攤販，都已偏離中國氣息而帶點中東
氣味，如今又多了齋戒月一事，異國情調更顯濃厚，要說連空氣都改變了也不為過，
如果不強調這裡是中國，還以為是火車不小心奔出境了咧。不過在這裡唯一沒有改變
的依舊是漢人對維族人的評價吧，這一路不曉得被耳題面命多少次了，連旅館人員
都要我們特別當心，我實在很討厭這種風聲鶴唳的感覺。

這天晚上我們來到廣場對面的維族夜市，範圍不大的空地上塞滿了各式小吃攤，
諸如經典的串烤羊肉、羊肉餃子、麵片子、下水湯等，每日開齋後這裡就像中國
新年一樣熱鬧。我和名叫杜迪的女大生繞來繞去，差點被琳琅滿目的食物給弄眼
花了，先吃了一碗新疆涼麵，又在一攤麻辣燙前停了下來。這麻辣燙的消費方式
很特別，饕客們團團圍著湯鍋，從裡頭抽取出熱騰騰的串食站著吃完，最後再依
手上的竹籤數計價。

現在回想起來，依稀記得事發之前麻辣燙的老闆曾口頭警告過我，他好像指著杜迪
的前背包提醒了一聲：「小心。」後來事情就發生了。那時我正舉起手吃著第二串
麻辣燙，忽然感覺有隻手伸進我褲子的右口袋，那隻手以非常迅速的動作抽離，
整個過程雖然不到一秒鐘，但當下的恐懼感至今仍然清晰，就好像我是個旁觀者，
可以隨時播放那段影片一般，若放慢動作，大概可看見那隻手在我口袋裡正尋找著
什麼吧。

我立刻拋下竹籤，往空氣一抓，竟抓住了那隻手，順著手向上看，手的主人是位
年輕的維族男子。當下我又驚恐又憤怒地對他大叫：「把我的東西還來！把我的
東西還來！」一旁的杜迪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維族男子露出事不關己的模樣，
讓我一度懷疑自己抓錯人了，不過論常理被錯抓的人的反應是莫名其妙，而非他那
種近乎熟練的脫罪表情。

我非常確定就是他了，緊抓著手又問了一次：「把我的東西還來！我知道你拿了
什麼。」但對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帶著輕蔑的笑顏搖著頭。下一秒鐘我想起剛
才吃麵時順手把錢包托給杜迪保管了，還說了：「我的口袋太淺了，錢包給妳保
管。」這樣的話，所以口袋裡面根本沒東西。我默默鬆開手，男子就這麼離開了。
事後仔細回想，他那輕蔑的表情大概在告訴我：「你的口袋裡根本沒有東西。」

這天晚上正好是倫敦奧運的開幕式，大概受了夜市事件影響吧，我毫無倦意地和
一位名叫周晨的中國青年在交誼廳裡守夜。開幕式冗長如往，穆斯林區域禁酒，
我們只好用蘇打抵擋睡意。一直到清晨五點左右天快亮了，演出才進入高潮，對
面清真寺的喚拜塔傳來低沈卻響亮的Ezan ，提醒穆斯林晨拜，我的一天還沒結束
，他們的一天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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