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共黨時代的捷克與布拉格 - 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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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年去布拉格旅遊見朋友的最後一篇文章



...這趟布拉格之旅，原定四篇吃喝玩樂在三個禮拜內陸續交差，但自己前前後後看下來，
總覺得還少了什麼。後來想起，到布拉格第二天那晚狂歡整夜回來，一掛人凌晨二三點走
回住處東倒西歪，但是地主同學另一位捷克朋友上樓小喝杯茶取暖，三兩朋友最後和他一
路徹夜長談到天亮。因為這段對話沒記下來，所以總覺得心得沒寫完。


這段對話也沒辦法放入前面四篇文章裡。四篇講著自己庸俗自私的玩樂心得，怎麼也搭不
起來。

那晚一開始，我們幾位外地人只是隨口讚嘆布拉格美得無法形容，捷克朋友倒是笑笑。他
看著也聽著我們講時，手上握著塊乾麵包，中間塞上幾片咱們這群外地人早上吃剩的
Salami 和起士。Salami是德國來的，起士是奧地利來的，我們講得熱烈，他也只是大口
咬去一角。

我說，四年不見再來布拉格，都不是第一回了，還是驚豔。又說，四年來物價卻也貴了不
少，在這裡消費水平不輸其他西歐大城市。

捷克朋友總算把乾麵包吞了下肚，嘴裡嚼著，講話都還有點含糊。不過他卻急著應了一句
，這都是共黨垮了後二十年來的變化。

是單指消費水平嗎？

捷克朋友又是一笑，搖搖頭；市容也是，六、七零的布拉格破舊衰敗，那有今天的奢華風
貌。我們難以置信，他只說，以前共黨統治年代，沒有人會去翻修維持自己的房子，所以
城市看來慘不忍睹。

我們終究沒辦法把早上看到那璀璨的布拉格，與他口中三、四十年前一片灰暗的共產國家
城市聯想在一起。布拉格好歹也是昔日奧匈帝國境內的明珠，再怎麼失修，也不致於如此
淒慘才是。

話題就這麼個往共產時代的過往拉，捷克朋友稍微停頓一下，若有所思。


「我記得小時候，一年只能吃到二次香蕉。」

二次？這麼便宜這麼稀鬆平常的香蕉。

「所以你現在很愛吃香蕉？」想起溫帶的歐洲本身畢竟不產香蕉，所以要進口，進口便是
奢侈品，能領上多少當然要受國家管制。

「當然啊，天天都要吃上一根。」三十多歲的捷克大男人，童年還有八、九年的共產時代
記憶。可是看他身上帥氣衣著，泰然自若，我實在分辨不出他和一旁在西歐國家長大的朋
友有何不同。「我還記得以前東德做的鞋子比較好，我們都要趁著到東德的時候偷偷買鞋
。」

「為什麼要偷偷買？那時東德不也是共產國家？」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能買。要買只能買捷克斯洛伐克自己做的鞋子，可是我們做的又沒
有東德好。」

「所以呢？」

「所以我們都趁著到東德時偷偷跑去買鞋，一買完換上，馬上就要把鞋對踩踩髒，這樣就
看不出是新買的鞋子。」他說完接過桌上那杯水，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但我卻很想知道
他小的時候，新鞋剛買來就要踩髒是什麼心情。

那晚地主同學睡死了，都是我們和他的捷克朋友在聊。隔天好奇，又跟他求證前一晚的香
蕉故事。

「沒錯啊，我們小時候一年只能吃到二、三次香蕉。」

「所以你現在也很愛吃香蕉囉？」

「哈，剛剛開放那幾年天天吃，後來吃習慣了，就覺得味道也還好，偶爾吃上一根就可以
了。」

地主同學說完側過身去逗弄他兒子，小朋友躺在穩穩的德國嬰兒車裡睡得安詳。「這好命
的小傢伙就不一樣了。」


四年前初訪布拉格，當年九月要到英國念歐洲共產國家的轉型經濟，而捷克是我開學前實
地考察對象。其實2005年，中東歐國家早已脫離共產主義十多年之久，但我一廂情願認定
，總還會有那幾絲遺跡可循。出發前手忙腳亂，捷克簽證還來不及先在台北辦好，到了德
國多跑了二趟大使館才挖到那一紙半字。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成行，所以出發前，心中滿是
期待。

從德列斯登坐火車過邊境，布拉格下站轉地鐵直接來到市中心，出站後卻是一派錢洗過、
淹過整座城市的光景。時髦咖啡店、新潮餐廳雨後春筍處處探頭，大街旁且不論是巴洛克
、洛可可還是哥德式的細緻建築，服裝精品一概進駐接收，挑得特高的空間裡商品擺開格
外氣派。服務生追討小費的印象深刻，所以走累了不願上餐廳，所以走進熟悉的麥當勞，
一杯可樂一份漢堡。

當時照了好多照片，離開時記憶卡是滿的，心裡卻有些空蕩。十幾年過去，共產時代的遺
跡一絲不剩，抹得乾乾淨淨。後來跟自己說，人家生活過得好了，該替他們高興，總不能
希望他們還陷在鐵幕時期的生活水準，像是動物園一般供外人觀看吧？


調整好心態離開。四年後再來，捷克都入了歐盟，來布拉格也改辦申根簽，駐倫敦領事館
核發的一小張紙條可以讓我走遍米蘭馬德里巴黎。這下和西歐國家真看不出有任何差別了
吧。玩了三天準備離開，最後一早和大家到火車站寄放行李，咱們坐計程車到，走走停停
，彎彎繞繞，半路不經意見到火車站裡黯淡如監獄般的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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