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初行之旅(1) 千歲 Areaone - 東京

造訪日期：2020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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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二〇年的二月初，我第一次踏上了北海道的土地。

來來回回日本已六年多，卻怎麼也沒到北海道一遊。或許就像開在家裡附近的餐廳一樣，
總說著要去吃，卻直到搬家後，才想起從來沒去吃過那家餐廳。

二〇一九年時，舅舅規劃了一場家族旅行，雖然不是大家族，但也湊齊了六七個家庭，人
數也有二十多人。雖然常來日本，但一次應付那麼多人還真的沒辦法，不像八九人的上野
之旅那麼簡單，因此決定買斷跟團。中間為了調整其他家族的時間，剩下了幾個名額，就
帶上了兩個從小玩在一起的高中同學T跟H攜家帶眷過來一起走走。

旅程將於隔天早上開始，我提前一天到了北海道，下榻千歲的飯店AreaOne，同時我也想
起了那個隔了快兩年的約定。

於是，我下午搭上往千歲機場的國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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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北飛行的飛機並不平穩，起飛後約半小時左右開始顛簸，彷彿雲層像是雨後坑坑疤疤的
道路一般。直到真的下了飛機後，竄進肺裡冰涼發刺的空氣讓我回過神來，總算是平安抵
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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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進機場，朋友J就傳訊過來說已經在機場的餐廳等我。J桑是台灣人，因為工作關係留
在了北海道，女朋友是北海道人。

我和他相識於網路上，那是在2018年的時候，我總說去北海道就找他，他也說一過來要用
公司的名義招待我，沒想到真見到面是快兩年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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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生活在雪國的關係，其實北海道人是比較慢熱的，內心也有點害羞，但熟了之後你
會發現，他們心胸是很開闊的。」J跟我乾杯，北海道的葡萄酒或許也同樣受到冬天積雪
的冰釀，澄清如寶石般透光的酒液，也透著棉柔舒服的絲絲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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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道有春小麥跟秋小麥，冬天的時候，秋小麥就被埋在厚厚的積雪下，等著春天甘甜
的雪水融化。」J要我試試看用道產小麥製成的義大利麵，口感上比起常見的杜蘭小麥義
大利麵來說，麵體外層的韌感稍弱，內裡的麵芯很有咬勁，濃郁的香氣像是濃縮了整條剛
出爐的法國麵包。

「總之，歡迎來到北海道。」J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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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J要往札幌的方向回家，而我下榻於千歲的旅館。他陪我搭了一乘，途中說了一些
北海道人的個性，對他來說，就某些程度上來講，北海道人是比較不怕生的。當下我還不
太相信，但半年後在網走的居酒屋遇見來自美幌的女孩，她咄咄逼人問我為什麼不能吃鯨
魚肉的時候，我才真正的瞭解到所謂的不怕生。

下車時已八點左右，或許對北海道人來說夜已深，路上行人三三兩兩，但有趣的是女子居
多。看著她們踏著靴子與高跟鞋在雪地裡快步行走，讓我也想跟上速度一起往前，但滑了
幾下後，為了我的生命及腰著想，還是慢慢走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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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旅館後放了行李，關了暖氣，窗戶打開一縫通風是我冬天入住旅館的起手式。

日本旅館很貼心，冬天時就算不是中央空調，也會幫您把暖氣開好，設定為他們認為最舒
服的27度。在台灣生活的我總覺得溫度是好的，但還是太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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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行李箱跟帶著相機出來閒逛的感覺是不一樣的，行李箱嘎嘎作響的輪胎聲總讓人靜不
下來，唯有帶著相機輕裝閒逛時，才能感受那環境的絲絲氣息。每次不管住在哪裡，台灣
還是日本，我總會出來走走，因為人生無常，你永遠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還會再回到這裡。

踏上北海道的雪地才發現同樣的寒冷，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表現方式。北海道的寒冷是
毫無雜質的靜謐寒冷，與東京充滿熱氣及車煙與些許嘈雜的寒冷，比起來更純粹透明一些
。來日本後，對於下雪的記憶很多，最深刻的是某個三月時節，東京下起了白茫大雪，我
跟著網友一行四人去上野吃牛憩，卻對不幸顧客的燙背咆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個被燙傷的顧客，想必已經痊癒了吧，但不知道會不會對燒肉造成陰影呢？

千歲的清水町可說是距離車站最近的鬧區，街上三三兩兩的居酒屋與拉麵店仍有人煙，但
當你湊近時也不覺吵雜，或許雪國的日子，是在生活中尋找簡單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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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台灣人，很難輕瞥一眼就忘掉映入眼簾的國旗。本以為是台灣料理，卻是一家海鮮居
酒屋「一徹」，不禁好奇這是台灣人開的呢？還是喜歡台灣的日本人開的？

走過時剛有人推門出來，小小的店內坐了不少人，有人吃著魚乾含上一口酒，那滋味我想
是雪國最美的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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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館時夜已稍深，陸續有三三兩兩的旅客進來Check In，每個人的外套上面都有點點
雪花，有些迎著暖氣化成斑斑水漬，有些抖落到了旅館地毯消失不見。

櫃臺剛剛幫我辦理住房手續的年輕女孩瞥見了我，向我說了一聲「晚安」又隨即去忙，我
只好點了點頭致意。那女孩淡妝的臉龐看來非常年輕，是大學畢業呢？怎麼會想來這個地
方工作呢？我心想若朋友H在的話，他一定會問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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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歲Areaone Hotel的房間並不大，大概就是介於簡陋的愛情旅館與豪華的商務旅館之間
。走道小得沒法把行李箱打開，而床邊的空間似乎只放得下兩個打開的行李箱而已。

房間已沒有剛打開門時那麼的悶熱，窗戶吹來凍凍的風，不知為何，很想喝一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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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見到這樣小小的電磁爐，就在書桌旁邊。我煮了熱水，泡了剛剛在超市買的熱可
可，坐在書桌前，看著被夜色掩蓋的窗外。一直移動的心終於定了下來，我才真的意識到
一件事。

我真的來到北海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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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洗了個澡後，我躺在床上看著北海道的在地新聞。

新聞台一下播放著大雪注意地區，一下播著鮭魚的料理方法，某某藝人到深山裡吃拉麵，
即將到來的奧運又有著哪些新的設施。

關上電視後，四周靜悄悄的，彷彿落雪的聲音小到讓人無法聽聞，而這無法聽聞的聲音，
又掩蓋了所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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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淺眠，在東京時往往先被烏鴉聲叫醒，接著按掉鬧鐘，然而在千歲的這一晚卻是被鬧
鐘叫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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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雪彷彿只下了一陣，就只是剛好為屋頂蓋上一層白霜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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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只要有心，而且你不吝於尋找的話，每間小旅館總有讓你驚喜之處。可能是早餐，
可能是浴場，又或可能是旅館外的野生動物。

這間旅館的浴場需走過一段長長的庭院，在什麼都極簡的商務旅館，這點還真的頗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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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大浴場雖高，景觀就沒那麼好看了，視野似乎被擋住，就只能看著斑駁欄杆的水泥牆
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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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就有許多人準備退房，西裝筆挺的樣子像是等等就要開上一場重要的會議，而我則是
將開始另一段旅程。退房時一樣是昨天那位幫我辦理入助手續的女孩，還沒吃早餐的我隨
口問起。

「附近有推薦的店家嗎？能吃早餐的，最好是在地人(地元)喜歡的店。」

女孩試探性的問說：「客人，您知道什麼是喫茶店嗎？就是有點像咖啡店(カフェ)，但也
不完全像…」

「喫茶店嗎？知道喔！有的話就太棒了。」

「那麼這附近有一家『東亞咖啡店』，大概往這邊走…」女孩拿起了便條紙，畫上像街角
的方塊，勾勒出一條路線來。

女孩是廣島來到這裡上班的，念的是飯店相關的專門學校，聊了幾句後女孩向我鞠了一個
躬，繼續服務下一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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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路走過來還不覺得太冷，但一佇足停留，吹了一陣風後就覺得北海道還真是冷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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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門後，溫暖的熱風迎面撲來，乾爽舒服的空氣帶點咖啡香。吧台傳來了一陣一陣的笑
言談語，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伯拿著報紙跟像是店主的夫婦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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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ナポリタン」便上桌了，冒著熱氣的ナポリタン還帶著酸酸的番茄氣息。我叉
了一些麵條入口，口感稍硬了一些，並不鹹，番茄香氣並不是很濃，有點微微的辣，算是
還能入口的ナポリタン。香腸的部分較硬，青椒放得不多似乎很合不少人的胃口，但來日
本習慣青椒的我覺得還可以再放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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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ナポリタン後，咖啡就上來了。咖啡炭燒味頗重，苦中帶酸，在舌尖上暈開了暖意。
我靜靜地聽著老闆夫婦跟老客人的聊天，老客人聊到一半轉頭問我哪裡來的。我說從台灣
來，客人便聊起好幾十年前北海道都是台灣人的盛況。老闆夫婦在一旁靜靜的聽著，聊了
一段時間後老客人對我說一定要再來走走，北海道是個好地方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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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東亞咖啡館後，又搭車回到了千歲機場。距離朋友及家人下飛機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多，我索性挑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了下來。翻開手機，又看了看朋友H跟T傳來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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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T傳來了機場滿滿是人的照片，抱怨著太早起來，我心想又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能
過得隨心所欲。反倒是以往多話的H沒多說什麼，就傳來一張全家等著登機的照片，H的小
女兒歪著頭睡著了，他的太太跟他笑著，十足一幅溫馨的闔家歡。

久未見這兩人的我反倒緊張起來，朋友T愛好旅行，前幾年沒了蹤影，直到這幾個月才聯
絡上他。而朋友H倒是常見，只是旅居日本後，也是一年半載沒能見上一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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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這樣世界各地胡亂吃下來 始終堅持台灣小吃世界第一
的魚漿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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