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旅人的亞洲紀行-城市裡的微光 - 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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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裡的微光

據說內陸國尼泊爾缺乏自己發電的機制，電力只好仰仗印度南電
北送。長年來，尼泊爾政府積欠印度不少電費，導致當地的供電
非常不穩定，停電的頻率比印度高出許多。令人訝異的是， 因為
每天停電的時段不同，他們甚至有一張停電的時刻表。我好奇地
研究了一下，發現每天都被切割成三個時段，一天供電的時間大
約6-8小時不等，換句話說，居民們處在沒電的時間比有電的時間
長，更糟糕的是，供電的時間經常在深夜裡，這大概是政府為了
節電的小伎倆吧。我經常在睡夢中被這突如其來的電力喚醒，醒
來時發現周遭意外地明亮、風扇嘎嘎地運轉著，原來是停電時忘
記把電源給關了。
有時走在街上，突然間斷電，整條街會頓時陷入異常的寧靜。所
有生氣好像暫時隨著電力停擺，但很快地，有些店家的發電機開
始哄哄作響，沒有發電機的店家則點起蠟燭，早已習慣這種生活
的居民機敏地拿出他們的應變之道。

停電總會讓我想起小時候的颱風夜，和家人圍著燭火、聽沙沙的
廣播聲、吃著泡麵，整個世界暫時只剩下燭光照亮的範圍，無意
間將家人拉近了些。現在供電技術良善了，不停電了。老實說，
我有時仍期待颱風夜會讓世界暫時回到純真的那一點美麗的錯誤
。

但對於尼泊爾人而言，停電絕不是浪漫的事。我住的賓館永遠昏
昏暗暗的，晚上想要看看書、寫點東西都有點吃力。出門要養成
帶手電筒的習慣，以確保回賓館時不用摸黑上樓。有一次在網咖
上網上到一半突然斷電，錯愕之餘，沒有儲存的文件也付諸流水
。然而這還只是對於短暫停留的旅客的不便，可想而知，長期生
活於此的人絕不會把停電跟浪漫聯想在一起。

在加德滿都的日子裡，我最喜歡逛市集打發時間。從塔梅爾區出
發，沿著小巷子往外圍走，很快就會遇見像台灣的傳統市場的當
地市集。那裡從民生用品到各種稀奇古怪的攤販都有：一位賣膏
藥的郎中在大桶子裡攪和五顏六色的濃稠液體，圍觀的人被抓來
做實驗 ; 一位婦女面前擺了幾塊石頭和幾片玻璃，有人路過時，她
就會拿起石頭在玻璃上用力刻劃，玻璃沿著割線俐落斷開，我不
懂誰會需要一塊割玻璃的石頭 ; 賣銅器的店家掛滿了各式容器，金
光閃閃地像個童話世界 ; 賣燻香和香料的小舖瀰漫著異國的氣味。
日用品店、服飾店、人偶店、水果攤、果汁店、肉攤、菜販……這
個目不暇給的市集實在太豐富有趣，我樂於穿梭在其中，享受迷路
之後的意外驚喜。後來，因為太頻繁出入這個市集，我和其中一
家茶館的年輕老闆變成朋友，只要經過他的店門必定向他打聲招
呼或者進去寒暄幾句。

加德滿都外圍還有一座俗稱猴廟的廟宇（原名很長我老是記不得。
它在坐落在一座山丘上，登高後可以看見如同小型社區的廟宇建築
，當中最醒目的是中間巨大的佛塔（stupa），據說加德滿都谷地還
未繁榮以前是個大湖，這裡是唯一沒有被淹沒的地方。

好久沒運動了，爬上幾百階的樓梯讓我氣喘吁吁。這個山丘的高度
足以俯瞰整個加德滿都谷地，黃昏時分，橘紅色的太陽像是因重力
牽引而緩緩落下，整片祥和的谷地景觀令人感動。以前的我從沒想
過自己會踏上旅行的路，出現在加德滿都吧！這種感覺好不真實。


某天晚上，我在麵包店門口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是在加爾各達住
在同一間背包旅館的日本男孩Ken，我完全忘記他要來加德滿都的事
，所以看見他時驚喜萬分。這段日子自己養病、自己亂逛，覺得有
點孤單，突然能夠有個說話的對象真是開心。

隔天，我和Ken還有一個剛認識的日本女生Asuka一起搭車去帕坦古城
的另一個杜爾巴廣場。帕坦的杜爾巴廣場雖然和市區的一樣融入在
居民生活空間裡，但整體來說保存地比較完善，也比市區的精美。
兩者各有其參觀的價值。

我們悠閒地在廣場裡走著，然後坐在階梯上聊天、拍照，坐膩了，
又換到附近頂樓的咖啡店繼續聊天，呆望著整個杜爾巴廣場直到接
近黃昏。晚上三人一起用餐，結束後又買了零食、餅乾、啤酒，跑
到Ken的旅館頂樓嬉鬧。Ken在酒酣耳熱以後露出日本搞笑藝人般的
誇張舉止，讓的我們哈哈大笑。真是好快樂的一天，捨不得就這樣
結束。

有時候我真擔心這樣什麼都不做是不是太過浪費，現在反而覺得自
己為旅行設限太多、太嚴苛，好像非得為旅行下定義或者思索意義
。其實應該要自在點，接受任何可能的形式，本來就沒有什麼非完
成不可的事。快樂至上！悠閒萬歲！

白天天氣好時，從塔梅爾區就能看見幾百公里外的喜瑪拉雅山，可
惜我一直無緣親眼看見，卻總能體會被聖山包圍的神秘感，好像依
稀可以透過濃厚的空氣，看見山影的輪廓。我想，住在這個高山下
的城市應該是幸福快樂的吧！我在這個微光的城市裡，總算體會到
旅行該有的樂活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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