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拉米步道之初體驗 - 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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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拉米步道是玉山國家公園南安遊客中心的招牌行程之一，全長十三點六公里，建議行程
為兩天一夜。不少國內外遊客來到此地，常常指定一定要來此親近青山綠水。

乍聽到十三點六公里，感覺好像不是很長，但隨著參加瓦拉米生態營的學員們一起走，感
覺好像走了很久，肩上的行李愈來愈重，腳步也愈來愈沉，抬頭一看，呃，怎麼才走不到
四分之一?心中不禁後悔起來。禍不單行，過了一會兒，覺得鞋子有異樣，低頭一看，不
得了!我的鞋底竟然快和鞋身分家了!話說我的鞋子還是某家運動品牌名牌，當初花二千五
買的，竟然在我目前的人生中最長徒步登山日罷工抗議，也真是太會挑時辰了，這下可好
，同行的大哥問我要不要趁早下山，因為接下來的路途還很遙遠，但想到玉山風骨不可減
(其實是我不想一個人下山)，我還是咬牙苦撐，幸好同隊的學員大姐慷慨出借雨鞋一只，
暫時可緩鞋底分家鬩牆的事實。
更糟的是，才過佳心沒多久，天就降下點點細雨，後來愈來愈大，潮溼的氣候，更利於螞
蝗(吸血蟲)大軍出動，一路上不時傳出驚恐的尖叫聲，原來學員們紛紛遭到螞蝗的攻擊，
連我也慘遭染指，無法倖免，一時間人人自危、草木皆兵，大家不時檢查自己的身上有無
「異形」入侵。

隊伍繼續前進，路邊有里程碑告訴我們距離目的地還有多遠，地面土壤溼滑，半因疲累半
因環境不佳，大夥兒沉默行進，失去聊天的興緻，有些人的衣服都溼了，不禁聯想到陶靖
節的名句「衣沾不足惜，但使原無違」，我們舉步維艱，尤其是我更加危險，還有熱心的
隊員邱太太友情贊助我一支登山杖，讓我走起路來安心不少。最後抵達號稱山屋中的五星
級---瓦拉米山屋，就飯店的眼光來看當然是簡陋寒傖，但在又雨又冷的山中，有一處可
遮風避雨安穩睡覺的地方已是奢侈，當下有種真主顯靈保佑的感動，大家迫不急待把身上
的重擔卸下，再來一杯滾燙的薑茶驅驅寒氣，好不容易活絡起來，又是一陣尖叫，原來螞
蝗早在大家不注意時偷偷上了我們的身……。

天色很快暗下，四遭沒入一片不見五指的黑沉，據說山鹿有時會到山屋附近尋找人類尿液
中的鹹味，在等待的空檔，帶隊的布農族高大哥聊一些布農的趣事、習俗，到後來不免俗
地，講了一些山上的鬼故事，為了避免大家害怕，還刻意不說瓦拉米的靈異，真是貼心(
因為山上過去設有許多日本警察的駐在所，在日人的高壓統治下，常有布農勇士起而抗暴
，故械鬥的事件不在少數，傷亡更不在話下，甚至有人在昏茫中見到著秩服的日本警察在
山中晃盪)，才八點多，大夥就著睡袋，一個依著一個，進入夢鄉，不少人開始打呼，形
成另類的「八部合音」(此本為布農人享譽國際的小米豐收歌)，結果造成淺眠人的困擾，
第二天早上，打呼的人個個精神抖擻，互道早安、昨晚睡得可真好，另一部份的人黑著眼
圈，萎靡地直想打瞌睡，想想，原本互不相識的人們能夠共處一間山屋，在深山中享受片
刻的寧靜，還真是有緣!

不到七點，就迅速整隊出發，清晨的霧氣兀自尚未散去，有一種「雲深不知處」的錯覺，
下山的速度飛快，加上天公作美不再下雨，走起來清爽許多，黃麻吊橋向我們微微點頭許
下祝福，到佳心涼亭時，俯瞰底下的拉庫拉庫溪，想到距離步道口只剩四點八公里，心情
更加輕鬆起來，同行的阿姨們恢復平日的爽朗，特別健談，與昨天悶著頭猛趕路的形象大
不相同，五十多歲的婦人還能有這樣的勇氣來挑戰山路，實在不簡單。還有同行的康姓姐
妹花，因為與她們年齡相近，很快攀談起來，發現她們個性十分親切，真有種相見恨晚的
感覺。高大哥在涼亭教唱布農歌曲，想不到黝黑粗線條的他唱起歌來竟然有模有樣、架勢
十足，而且旋律十分特別，看來布農文化確實有其迷人之處。

好不容易走到步道口，從蠻荒重回文明社會，坐在電腦前面，真難想像不到二十四小時前
我還在深手不見五指的山屋中，過著原始的生活，還穿著一雙快爛掉的破鞋(陪我走了二
十七點半公里的山路，好樣的)。回想這兩天的點滴，在原始生活中的人們似乎特別好相
處，我意外地撞見人性中善良可愛的一面，當同伴們一個個坐上計程車搭上返鄉的火車，
我感到一絲的不捨，想到在日據時代的警察們攜家帶眷住在原始的深山上、想到布農人在
此的自然生活，不過才幾十年，已有如此轉變!想到好多好多，眼皮卻不聽使喚，漸漸沉
重垂下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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