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印度回來之後─那寂莫的星球 - 英國

網誌版
http://poligen.blogspot.com/2009/07/blog-post.html

Collecting memories , or experiences was my primary goal when i first
started travelling. i went about it in the same way as a stamp-collector goes
about collecting stamps, carrying around with me a mental list of all things
i had yet to see or do.

Most of the list was pretty banal. i want to see the Taj Mahal,
Borobudur, the Rice Terrances in Bagio, Angor Wat. Less banal , or maybe more
so , was that I wanted to witness extremed poverty. I saw it as a necessary
experience for anyone who wanted to
appear worldly and interesting. ~ 《The Beach》p.164


這段話，是我第二次到Varanasi時，在恆河畔、飯店的餐廳。雨後不久，打開書頁，映入
眼廉的第一段話。現在，能來當作是這一個月來的心得，是適合不過的了。

一直再想，一個月回去後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呢？
~ 寫於曼谷等待起飛之際


就是現在這個長了點鬍渣、皮膚很黑、臉很瘦，行動有點遲緩的樣子。當飛機起飛離開德
里，鬆了一口氣；降落飛機降落在桃園，反而有點失落。我不用再把包包背在前方，提心
吊膽地；也無須再煩惱下一個目的地的火車票怎麼辦？更不用想說吃了這個會不會拉肚子
。出門心裡也不用掛算盤，和人殺價來殺價去的。


安全了，我心想。

回來的自己，不忍打開相機一一查看美好又心酸的回憶。在發呆和整理東西、報平安的電
話中，再三地確定自己是在台灣了。黃昏小睡片刻，竟恍惚到以為自己在搖晃的火車中，
某個3A的車箱，又是只有我一個異鄉人。

從不喜歡獨處，到後來習慣一個人在城市和古蹟間穿梭著。旅行最常做的事就是發呆。在
Taj Mahal、在Red Fort、在Lotus Temple，在千年百年的廟宇中，靜默著。在沒有人會
說中文、在信仰不同、在膚色不同的廣袤大地中獨行，用各種不同的孤單考驗著旅人。像
是被放在外太空那樣的安靜，心中純淨地清徹可見底，在不受干擾地異地裡。像是潛水員
發現美麗的珊瑚礁，卻叫不聲音來，語言隔閡，像是嘴巴含著呼吸器。在藍色的大海裡，
默默地看著。

但旅人又不是這麼的孤單。

在痛苦又漫長的火車等待中，有對祖孫一直安慰著旅人焦躁不安的心；在搖晃和24小時的
車廂中，有對年輕的夫妻，也和旅人天南地北聊，交換兩種文化的故事和習俗，以及各自
對未來的想像和對各自國家的期許。在那狹小又冷又久的車廂中，還是有故事的。

吃著夫妻從家鄉帶來的甜點，一口一口在嘴中化開的不再是糖，而是自己疲累的身心。吃
著吃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這趟，實在是太累人，太無助了。

Behind the cloud, the sun is shining, isn't it?他們家鄉有這麼一句話，先生在車
上跟我這樣說的。整趟旅程中，就在好事和鳥事中交錯地出現。沒有絕對好的事，也沒有
壞到很背的噩運。到後來，發現這才是旅行的真諦。不再期待好事，也不再處處提防壞事
，因為它們就是會發生。把自己的心情撫平，隨時準備好變動，才是旅人該做的。

公衛的力量

在印度，隨時都可以看到有人跟你要錢。小孩、婦女、乞丐、中學生。利用各種名目：小
孩很餓、我家沒錢幫我買鞋、我受傷了。其中我看到有人用他受傷發膿的大腿傷口來行乞
，這一幕我不忍仔細看。小藥局在印度很多，他們沒有健保制度。生病是個很麻煩的事情
。沒有乾淨的飲水，也沒有足夠的食物。

在那裡，只有一種感受就是：一個一個救實在是太慢了，救了一個，又死了更多(或更多
人生病。)再注意看他們的眼睛，眼白都黃黃的人很多。(肝膽有問題的人很多。)小孩也
都很瘦；在那裡，我們這麼夕陽工業的婦產科和小兒科，正是他們最為需要的。這國家的
婦女地位普遍低，小孩又多。如果說真要做點什麼的話，這兩科，可以做得事情，很多。

我在大吉嶺的西藏難民中心附近的醫院，看到了ICDF, Taiwan捐的醫療車；在那裡的小診
所看到了來自台灣藥局的各式各樣的藥品。也和當地的護士聊天。第一次在印度覺得「台
灣」這兩個字，有人知道。每年的十月，也會有來自台灣的醫療團隊來此義診，為期一個
月。但其實幫助沒有很大，這裡需要的，是一個可以長期在此的醫生。(況且選十月來，
根本是大吉嶺最佳的旅遊時間......)

而且我們醫生們英文很爛，對病人解釋病情都很馬虎，除了少數幾個醫師是真的會好好看
病人解釋之外，其他的就叫病人回去吃藥就好。

幸福的小孩

我們是地球上前1%有錢有乾淨的水有豐富的食物等等幸福的地方。這樣的話，看過去真是
一點感覺也沒有。當你走在街道上，當你喝著觀光客才會買的礦泉水、吃著乾淨食物，但
卻看著有人在門口跟你要錢時，看著路旁小販蒼蠅飛舞的時候。就像一開頭引言說的：雖
然很膚淺，但是要不是這樣，我們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啊。沒有看過，只用文字，一點
也沒有感覺。

在那裡，我懷唸著我們方便的交通、態度良好的駕駛人、好吃多樣的食物、乾淨的街道。
我懷念一切......關於台灣的事。我是個不及格的旅人，在怎麼努力的入境隨俗，我還是
覺得台灣的食物好吃，我們小餐廳做得咖哩，隨便都贏印度當地的咖哩。(也可能我沒有
吃到大飯店的，不準。)

我學會的事

在那裡一個人旅行，遇到好多人。也謝謝好多人的幫忙。

謝謝在曼谷過夜時的劉大哥，要不是你，我一定很恐慌。第一次自助就遇上這種鳥事也不
是人人有機會。

謝謝巴西的Thomas，在旅行的剛開始，參與你們兄弟的環遊世界計劃的一部分，讓我學會
如何生存、如何殺價，讓我初來乍到，新手上路之際有了學習觀摩的機會。

謝謝在Udaipur的醫生家中，讓我得以好好養病，也教我許多印度文化、習俗。讓我近距
離地實際體會印度文化。

謝謝在Varanasi遇到來自英國的Charlie。要不是你，肯定在恆河旁，我會無聊的要命，
也謝謝你的一句：下雨又如何，讓我最後還是去了大吉嶺一趟。謝謝你跟我推薦的那幾本
小說，我會找來看的。

謝謝在去大吉嶺路上遇到的兩個英國女生。要不是你們，我肯定會上不了大吉嶺，也待不
了這麼多天。

謝謝在BodhGaya那棵佛陀樹下教我打坐放鬆的斯里蘭卡的遊行僧，你的幾句話，充滿禪機
，讓我身為塵世眾生的凡人，有機會一窺佛法之精髓。

謝謝在Varanasi轉車遇到的政大學生，謝謝你們，讓我在被大雨淋濕，被司機弄得烏湮漳
氣之際，遇到來自家鄉的人，可以說中文，讓我開心了一整天。

謝謝在恆河旁和我拍照的日本女生，讓我知道穿著夾腳拖也是很帥把我當日本人有人願意
和我合照。

謝謝在火車站的祖孫倆，要不是你們極力勸阻，我肯定沒耐心等車，肯定看不到漂亮的
Golden temple。



謝謝火車上漫漫長夜陪我聊天的印度夫婦。二十五個小時，真不是人敖得過去的。

謝謝所有：

在印度幫過我找路，
在德里幫我和嘟嘟車司機殺價的女大學生。
在我被火車上被人欺負，用印地話安慰我的大叔們。在半夜叫醒我，根我說到站了，要下
車的印度爸爸。

當然要謝謝肯放行的爸媽，這種事情，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這麼開明放心。

出去一趟，真的才知道世界很大，台灣好小；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渺小；才看清自己的弱點
；才有時間和自己好好相處和好；才有機會訓諫勇敢和堅定的決心。

所有關於印度的想像全然化為現實。讀萬卷書，行千里路。我想就是為了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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